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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里约热内卢2月26日电通讯:我是一名足球裁判,也是一名抗疫护士
新华社记者赵焱、陈威华
从医院下了夜班后回家睡一会儿,起来吃个午饭去体育场,比赛结束又回到医院工作。这是巴西足球裁判员伊戈尔·贝内维努托去年8月至11月时的作息。他说自己根本没有私人时间,因为他是一名足球裁判员,也是一名在急救中心工作的护士。
贝内维努托1998年开始成为足球裁判,从业余比赛一直吹到职业联赛,他的工作一直是在球场上与球员们一起奔跑。然而,新冠疫情让巴西国内联赛从去年3月中旬开始停摆。2012年从护士专业毕业并取得护士资格的贝内维努托,就到了米纳斯吉拉斯州七湖市的一个急救中心当上了护士。
贝内维努托说,在当护士期间可以说身心俱疲,而且每天看到很多无助的患者家属,让他的内心承受了巨大压力。
他工作的急救中心规模不大,只有15个重症病床,重症患者会转移到中心医院接受救治,但他还是见到了很多死亡。他说:“最让我难受的一次是在救护车上亲眼看着一名老人因新冠肺炎并发症身亡,当时老人的孙子在旁边哭泣,他说自己是奶奶带大的。而我自己也是从小跟奶奶生活在一起。”
贝内维努托说,在工作的时候哭几乎是不被允许的,是因为根本没有时间。“也许你到一旁想独自悲伤一会儿,但走开片刻也许就会有病人失去生命,所有人在工作期间必须全力去协助医生抢救病人。抢救完一人后就立刻有另一名患者需要你。”
8月份时,足球比赛恢复了,贝内维努托变得更忙了,因为当时巴西已经有接近12万个死亡病例,他工作的急救中心中早已没有空余床位,他不可能完全放下医院的工作回到球场。
“我记得值班时看到所有病床都是满的,而外面还有人在等床位,所以有些医生只能给他们开一些抗生素,然后让他们回家。疫情让所有人都神经紧张,当你望向医院里,看到一些患者正面临死亡,而向外望去,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入院。那时候很多医护人员都需要接受心理治疗。”贝内维努托说。
不但要忍住泪水,有时候还必须变得“冷血”。贝内维努托讲述道:“有时候病人的家属非常想进入病房探望病人,但你必须告诉他这是不被允许的。有一次我碰到一名女士要进病房,我阻止她时她威胁用手机拍下来并把视频发到网上,但我还是要跟她说:对不起,不能进。”
“其实我也想成为他们家属的眼睛和耳朵,告诉他们自己家人的状况,但是我不可能满足每一名家属的愿望。这个时候我能做的就是深呼吸,然后心中默数到10,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说。
那个时候一边在急救中心上班一边当裁判,贝内维努托说感到自己的身体要垮掉。虽然在每场比赛前所有裁判员都要接受新冠病毒检测,但由于贝内维努托是护士,按照巴西足协的规定,他属于有可能传播病毒的人群,因此每次到外地工作时他都要被单独隔离在一个酒店的房间,尽量减少在赛前和赛后与其他人的接触。
做两份工作就要经常跟医院的同事换班,有时候要24小时无休。11月时,医院变成了三班倒,换班越来越难,所以他不得不在裁判和护士中做出选择。他说:“我毕竟从事足球22年了,所以还是选择了足球。”
然而就在11月,贝内维努托感染了新冠病毒。头四天他感到呼吸困难,失去味觉和嗅觉,15天的隔离后,他核酸检测阴性,可以恢复工作了,但经常出现乏力的状况,“就是出门遛狗都好像跑了10公里一样”。
12月13日,贝内维努托终于完全恢复,吹了第一场作为主裁判的比赛,是乙级联赛中的一场。“我在比赛期间跑步还可以,但我还要再加强锻炼,争取能够更近距离地观察每次传球。”在90分钟比赛中,他奔跑了13公里。
即便不能完全恢复,他对当初做出的决定也不后悔。巴西足协去年12月推荐贝内维努托成为国际足联认可的2021年视频裁判助理官员,巴西总共只有6人得到这一机会。
现在巴西疫情依然严重,贝内维努托也希望有机会继续回到医院工作。他说:“我没有想到足协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这样我以后可以少在场上吹比赛,专注于做视频助理裁判的工作,还能够兼顾护士和裁判两个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