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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想都没想过”“做梦一样”……北京2022年冬残奥会闭幕已经十多天。但提到自己的成绩,本届冬残奥会“三冠王”、闭幕式旗手杨洪琼仍觉得不真实,对着记者连连感叹。
图为北京冬残奥会闭幕式上,杨洪琼担任旗手。光明网记者刘希尧/摄
不是天赋型选手、各项成绩一般、年龄还偏大,这是杨洪琼对自己的评价。在参加北京冬残奥会比赛前,她对自己的期待值很低。“能参加就很骄傲了,全国那么多残疾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在北京冬残奥会的舞台。”
带着最低的期待,杨洪琼踏上了北京冬残奥会之旅。三场比赛,这个32岁的老将创造了“出乎意料”的神话,包揽了北京冬残奥会越野滑雪女子坐姿组短距离、中距离、长距离3个项目冠军,成为中国体育代表团获得金牌数量最多的运动员。这一切都只是运气?在采访中你会发现,除了运动员必要的努力,过去多年经历的挫折让杨洪琼日益谦逊的同时,也为她铸就了坚硬的铠甲,让这支“美娇”花披荆斩棘后绽放得愈加绚丽夺目。
图为北京冬残奥会上杨洪琼获得金牌。光明网记者刘希尧/摄
梦想的启航:好奇心驱使
四年前,杨洪琼还是云南轮椅篮球队的一员。因为好奇,她开始跨项滑雪,从而也开启了逐梦金牌的道路。“那时球队没有大赛,长期处于放假的状态。有一天省里问我,在选拔人参加滑雪,要不要试试?”作为一个南方姑娘,杨洪琼很少见漫天大雪,更别提滑雪了。“我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一听滑雪,很兴奋,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就这样,通过选拔杨洪琼进入到了冬残奥会的备战集训队伍。由于轮椅篮球与越野滑雪在技术上存在着巨大差异,刚开始练习滑雪的杨洪琼每天都要摔跤。“坐在轮椅上打篮球,我可以随心所欲。但是坐姿越野滑雪保持平衡需要依靠双手,我控制不好,重心不稳就摔跤。”摔到什么程度?杨洪琼回忆,不管是冬训还是夏训,在平道上她会把自己滑进草丛,如果是下坡拐弯,那都是直勾勾的刹进草丛里面,因此她也收获了一个外号“杨美娇”。“当时还觉得很好听,后来教练解释我才知道,是‘杨每跤’,每天摔一跤。”杨洪琼乐呵呵地说。
正当她用笨鸟先飞、勤能补拙来克服摔跤带来的挑战,又一个压力接踵而来。“练滑雪那会我29岁了,父母担心我马上奔三的年纪,练了这么久的体育也没成就,所以他们不止的一次和我说,要不别练了,回来结婚生子。”杨洪琼说,那个时候她的成绩在队里属于中下,一时间自身的压力和父母的压力交织在一起,让她一度很迷茫。但倔强的她没有屈服,坚定地告诉父母:“坚持了这么多年,让我突然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在杨洪琼的坚持与抗争下,她继续开始了训练。
图为北京冬残奥会上杨洪琼在比赛中。光明网记者刘希尧/摄
梦想的奔赴:挫折如影随形
“一定要滑出成绩来!”杨洪琼心里暗自定下了目标。在教练的帮助下,那个在哪里摔跤,就要把哪里碾平的“杨每跤”开始学会了从摔倒中去思考和总结。“在甘肃白银训练的那段时间,我的感觉越来越好。每一个弯上坡怎么滑,下坡怎么滑,第一圈滑完之后,我的脑子里就会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这种好的训练状态让杨洪琼成绩进步显著,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训练和测试成绩在队里始终保持在前三。
但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中国残奥越野滑雪队和冬季两项队近两年几乎未能出国比赛,于是2021年全国冬残运会便成了杨洪琼和对手同场竞技的好机会。正当杨洪琼想在赛场上好好检验一下自己,没想到现实又给了她重重一击。“全运会比赛时间因疫情推迟,当我结束国家队集训返回云南,又接到了比赛任务。人匆匆赶到了吉林,但装备还在路上。”杨洪琼说,直到比赛前两天她才收到装备,没有时间进行场地适应训练,舟车劳顿加上生理期等原因,三个项目的比赛她都拿了倒数第一。
“比完之后我整个人都懵了,感觉一下进入到了深渊。按照平时的测试成绩,就算场地不熟,体能在下降,我至少也能拿一个中间的名次。”杨洪琼说,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和精神到了一个全面崩塌的状态,每天晚上眼睛闭不上,盯着天花板就到了天亮。白天训练,人看着是在滑雪,但精神却很涣散。这样的状态,使得杨洪琼一度想要放弃滑雪回到云南。“教练、老师和朋友都不断开导我,我也在想,练了这么久,摔了这么多跤,难道就放弃了?在自己家门口参加冬残奥会,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就这样,经历了三个月低迷期的杨洪琼,慢慢走了出来。
图为北京冬残奥会上杨洪琼在比赛中。光明网记者刘希尧/摄
梦想的抵达:专注与坚持
随着杨洪琼状态的恢复,北京冬残奥会的脚步也日益临近。在经历了这么多挫折和磨难后,杨洪琼开始学会在训练上专注与努力,而在心态上做到放平与沉稳。“从冬训开始,我的训练和测试成绩又回到了前三,但是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每天还是刻苦的进行体能和滑雪训练。” 杨洪琼说,在赛前她也不给自己去预设目标,心里想着能进前八就行,最重要的还是专注自己,滑好每一场比赛。
3月6日,杨洪琼迎来了自己在北京冬残奥会上的首场比赛。在残奥越野滑雪女子长距离(坐姿)比赛中,她以32.1秒的优势战胜了夺冠热门、美国名将马斯特斯,获得了金牌。第一场比赛就迎来了开门红,这让杨洪琼倍感意外的同时心态也轻松了很多。“反正拿了一块金牌,后面比赛就没有了压力。”杨洪琼笑着说,她告诉自己,后面两项比赛,不管别人滑的多快,只要自己把肩背、大臂到手腕这些动作做好,把呼吸、心率保持好,把力量发挥到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就行。就这样,杨洪琼又接连拿了两块金牌,成为了中国冬残奥会历史上首位“三冠王”。
图为北京冬残奥会上杨洪琼在比赛中。光明网记者刘希尧/摄
这一切如梦一般,看似不真实却分外美好。接受采访时,杨洪琼说的最多的就是感谢自己的不放弃。“无论什么事,一旦选择了就坚定地去付出,不要怀疑自己。” 视频那头如此乐观向上、自强不息的杨洪琼,其实在练习体育前还曾经历了长达八年的自卑期。她说,感谢体育让她发现了自己的价值。“我也想告诉残疾人朋友,所有人都有追逐梦想的权利,都有挑战命运的资格。只要心里面要有光,走出社会,找到自己的目标,就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甚至是为国争光。”(记者 刘希尧)